二十二 白蝶的最后记忆（9）

　　刚跑到那个岔口，就听见下面乱了套，一队士兵端着枪冲上来。

　　二人再想爬上通风口已不能够，小兰跳不上去，白蝶跳上去了，却伸手够不着小兰。

　　白蝶打着手电，另一只手在墙壁上寻找缝隙，突然一不小心，推倒了墙上的一块大石，吃了一惊：这块石头大有古怪！

　　小兰看见了，跑过来和白蝶一起推开那块大石，竟然现出了一个小山洞。

　　二人又惊又喜，赶紧钻进去，再把大石放回原位。这下看清楚了：外面是一层五六厘米的石面，其实它是一扇门，用四根木棍支着。

　　这个山洞只有半人高，开凿的十分粗糙，地面和墙壁上都是坑坑洼洼，不像外面北上的通道那样四方齐整。

　　二人猫着腰往前走了一段，发现有一个小石室，高达两米，里面可以坐下八九个人。于是打定主意在此休息一会。可是一坐下来，二人感到又饥又渴，跑动了这大半天，其时已经到了中午。白蝶早上吃的很少，小兰可是自从被抓之后滴水未进，更是腹中咕咕直叫。

　　白蝶自责地说：『没有带吃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逃出去，我真是大意了。』

　　小兰笑着摇摇头，说：『快别这么说，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了。饿肚子算什么！』

　　白蝶唉了一声，说：『我先把手电关了，省点电。』

　　关了手电，眼前变得乌黑，伸手不见五指。二人相距不过半天，却仅能通过呼吸声感知对方的所在。白蝶又问：『你困了吗？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反正他们现在是找不到我们了。』

　　小兰说：『不困。』刚说完就惊疑了一声。白蝶也觉察到了，那是一股肉香味，于是问：『你是不是也闻到了一股肉香的味道？』

　　小兰说：『是的。可是在这里怎么会有肉的味道？莫非这里有人？』

　　二人立刻警觉起来，侧耳细听，仍是万籁俱寂，没有一点动静。白蝶又打开手电，把这个小石室仔细看一遍，这下发现了地面上竟然有掉落的细碎渣子，用手指黏住了一点，放到嘴里面尝尝。

　　小兰看到了，笑着说：『也许这山里有大耗子。』

　　白蝶摇摇头，品尝着渣子说：『好像是压缩饼干的味道。』又在那些石头缝里摸来摸去，果然找到了压缩饼干的袋子，拿过来给小兰看。

　　袋子是开口不是动物的咬开的，绝对是人用手撕开的。

　　白蝶立刻按住腰间的配枪，低声对小兰说：『这里绝对有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

　　小兰想了想，问：『难道是和你我一样的人，也是逃到这里的？』

　　『有可能！』白蝶点点头，说，『你还记得刚才那个人说他的牛肉罐头被偷吃的事情？』

　　小兰连忙说：『记得记得！难道是藏在这里的人去偷的？如果这样的话，那三个人就死得太冤了！』

　　白蝶说：『提高警惕，我们再往前走走看看。』说着把手电的亮度调到最暗，往前走去了。

　　前行了小半里，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白光照进来。二人放慢呼吸，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向白光处走去。

　　到了近前，二人更吃惊了，那白光不像是电灯的光，而是自然光！

　　转过去一面曲折的石墙，兀然一个小石室横在眼前，被白光照得十分亮堂，那白光是从北边照进来的，而且地面上竟然还长着一些杂草。

　　二人走进了石室，往北看去，一个山谷出现在眼前。

　　山谷不大，顶多有两亩左右，里面长满了各种的植物，有的开花，有的结了果，果子橙黄橙黄的。白蝶凑近闻了闻，不像是有毒，又抬头往上看去，上面白雾茫茫的。又见前面有一道沟渠，显然是人力所为。白蝶伸手一试，水竟然是温的。用手捧了两把喝下去，那水真是甘甜可口。

　　后面的小兰哎哟一声，白蝶转身看去，小兰正指着一株植物下来，说：『这里有脚印！』白蝶看过去，在自己的脚印旁边有一些小孩子的脚印，十分轻浅。

　　白蝶摘了一个橙黄的果子，咬了一口，说：『这里肯定有人了，这些果子就是他们种的。』说着又摘了一个，扔给小兰。

　　二人饥不择食，就坐在沟渠边吃了又喝，喝了又吃。那果子也十分香甜，味道如同枇杷，只是大了许多。直到肚子饱涨，这才罢休。

　　天色渐渐昏暗，想来应该是到了傍晚时分。二人循着小孩子的足迹找来找去，翻遍了这二亩多地，始终搞不明白它们是从哪里消失的。于是回到南边的石室，坐下来休息，一会竟恹恹欲睡。

　　迷迷糊糊之中，听得悉悉索索的声音，多人耳语的声音，忽大忽小。白蝶在浅寐之中，右手仍放在腰间的衣内，握着她的枪，只要有人近来，可以立刻作战。耳听的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小，白蝶心想试他一下，就翻个身，果然那声音登时中断了。

　　现在白蝶百分之百相信附近有人了，就把双眼眯着，看他从何处来。

　　小兰蜷着身子躺在墙根，呼吸粗重，看来已经进入黑甜乡了。

　　那些声音重又作起，仿佛另有什么人加入，先前的人正在向那个诉说。白蝶一边听一边暗暗思考：看他们的行事胆小谨慎，不像是护卫队的风格，倒像是一群隐藏在这山洞里的逃亡者……

　　安静了一会，白蝶又翻了个身，面朝着东边的来路，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惊吓声，当下明白了：有人正是从此路而来！于是一手握枪，一手握着手电，只要那人来到近前，就一招制敌！

　　那人谨而又谨，慎而又慎，行进的脚步如同龟速，半天还没有前进十米。

　　白蝶见此，把枪口和手电都对着来路，只待那人进入攻击范围。

　　在这度日如年的缓慢关头，白蝶终于能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气息。洞内的空气本来是静止的，一旦有人走动，即使再细微的动作，也能搅动洞内的气体，气体一动，白蝶首先就从肌肤上感受到了。

　　终于到了两兵交接的时候。白蝶突然打开手电，正照在那人的脸上，是一张恐怖的黑红两色的面具。那人慌忙开枪，白蝶一个滚身避开，同时手电朝那人的脚下扔过去。这一下，那人在明，白蝶在暗了。

　　那人被电光闪了眼睛，正要转身寻找白蝶，白蝶早已欺身上前，抓住那人的武器，再用膝盖撞向他的腰部，使劲将他的胳膊一扭，便把他压在了身下。

　　这时，就听见身后的远处传来一阵的痛哀声。小兰也惊醒了，忙起身捡起手电，过来帮忙。

　　白蝶伸手揭下那个的面具，竟然是一张清秀的面孔，她是一个女的！就问她：『你是谁？为什么攻击我？』

　　那女的虽然被俘，仍然挣扎着，问：『你们又是谁？为什么来到我们的山洞？』

　　白蝶问：『你们的山洞？这是什么山洞啊？』

　　那女的不说。白蝶看她身上的衣服碎得成了布条，像是一个野人，忙对小兰说：『你好好照着她的衣服，让我仔细看看。』小兰立刻用手电把那女的从头到脚照了一遍。白蝶又把那女的反过来，从她胸前的布条上发现了一个标志——一座雪山，于是问她：『你是大雪山的人？』

　　那女的点点头。

　　『我们俩也是大雪山的人。』白蝶说着放开她，又问：『你是逃到这里的？逃到这里多久了？』

　　那女的说：『三年了。你们俩，衣服挺新鲜的，刚逃出来吧？』

　　白蝶和小兰都点点头，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女的没有回答，反而说：『你们真是幸运，一逃进来就遇到了我。我逃进来那会，乱闯了两三天，差点饿死在这里。』说着，啪啪拍了两下手。

　　一会，就见一群黑乎乎的小孩，手里都拿着长枪短炮，从东边走过来了。

　　白蝶和小兰看到了之后，都感到惊奇：说他们是小孩吧，可是有的脸上居然长着胡须——也许他们是矮人族吧？更让白蝶和小兰意外的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居然都是大雪山的军装改做的。

　　这时，那女的说话了：『我叫皮拉。』指着前面的两个小人，『他们俩是首领，他叫小虾，他叫小米。』

　　白蝶和小兰看着眼前的这些小人都是黑乎乎的，感觉长得都一样，一时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哪个，只好应付着打过招呼。

　　皮拉又对小人说：『她们俩和我一样，都是受了大雪山里的坏人迫害，才逃到这里来的。她们都是好人。』

　　这群小人一听，哄的一声，都扔下手中的兵器，跑过来团团围住了白蝶和小兰，拿鼻子在她俩的衣服上不断地嗅来嗅去，蹭了又蹭。

　　小兰问皮拉：『他们这是干什么？』

　　皮拉笑着说：『这是他们的礼节，一旦认可你们是朋友，就会做足这一套。』

　　白蝶说：『刚才你说，你逃来这里已经三年了，请问你今年多大了？』

　　皮拉想了想，说：『我逃跑的那一年十六，现在十九了吧。』

　　白蝶又说：『皮拉姐，你能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可以。但是——』皮拉说着，指着上面的方向，『我得先带你们去见雪人国的王！』

　　白蝶惊讶地说：『啊，这里是雪人国？！』

　　小兰也惊讶地说：『啊，还有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