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白蝶的最后记忆（3）

　　小兰出了洗手间向白蝶走来。小狼见状起身离开风景台，隐身到人流中去。

　　白蝶把一杯饮料递给小兰，说：『我刚想起来有一件急事要做，所以不能陪你吃饭了。』

　　小兰说：『没有关系，我陪你去做事，等你做完了我们再去吃饭。』

　　白蝶摇摇头，说：『不行，我不能让你陪我。你先回去吧。』

　　小兰很是失望，说：『你有那么多的事情瞒着我……』

　　白蝶握了一下小兰的手，说：『你走吧。』

　　小兰离开步行街往山上走去。白蝶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那两个男子，他们还在玩具店前看来看去，于是起身快步走进那家叫『山居』的饭店。

　　饭店里正是一天生意最好的时候，客多座满，白蝶正想退出去，却见其中一位白衣男子已经跨进了店门，于是只好走进员工专用通道。

　　后门外是一条窄道，往北走不到百米是一个丁字路口，左侧是临街的店铺，右侧是一排二层的小楼。没有路灯，仅靠着从一两扇窗户里露出来的几块灯光，看不太清周围的事物。

　　白蝶往前走了才三五步，便看见前面路口闪过来一个白色影子，停下来定神一看，果然是跟踪她的人，转身往后看去，从饭店后门走出来了另外的一位。白衣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向白蝶逼过来。

　　白蝶沉住气，侧着身站在原地，把这二人好好观察了一下：左边的那个人身材偏瘦，落脚不稳，神色轻浮，看样子是一个好突破口；右边的那个比较魁梧，像是一个练家子，单凭膂力，她肯定会败落下风。

　　瘦子走过来，笑嘻嘻地说：『小姑娘，大晚上的你走什么夜路啊？就不怕遇到鬼吗？』

　　白蝶哼了一声，说：『本姑娘爱走什么路就走什么路，你管得着吗？』

　　瘦子上下打量着白蝶，说：『小姑娘，这大雪山上有些路是不能走的，如果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图谋不轨，呵呵，就会遇到鬼啦！』

　　白蝶问：『你是说，你一个人是鬼，还是你们俩都鬼啊？』

　　瘦子说：『我们两人都是鬼，他是大鬼，我是小鬼——』

　　白蝶听了哈哈大笑。右边的壮汉也被同伴逗乐了。

　　『呸呸呸！』瘦子连忙改口说，『他是胖鬼，我是瘦——』说道这里，突然感到『瘦鬼』这两个字也不好听，就把后面的『鬼』字硬吞了下去。

　　白蝶笑够了，说：『下次你出门办事，换一个搭档吧。』

　　瘦子没明白，就问：『为什么？』

　　白蝶说：『找一个比你还瘦的搭档，你就可以是大鬼啦！』

　　瘦子一听上了这小姑娘的道，气得火冒三丈，骂道：『小丫头，你还笑？一会我就叫你笑不出来！』说着就伸出右手要抓白蝶的肩膀。

　　白蝶身子微微一侧，躲开瘦子的右手，同时使左脚冲着瘦子的下盘一勾。瘦子的上半身已然斜出，下半身失去了着力点，整个人仰面摔下去！幸好他的屁股先落地，缓和了冲撞，可是他的身体不太灵活，没有想到护住头，或者就势滚一下，所以他的脑袋仍是啪的一声，磕响了地面的石板。这一下，疼得他抱着脑袋哇哇大叫。

　　壮汉开始还在一边看瘦子的笑话，现在看到白蝶身体轻灵，手脚疾快，吃了一惊，心想眼前的这女孩子绝不是寻常人物，不让上头也不会让他出马。

　　瘦子爬起来，骂道：『你大爷我看你是一个小孩子，不想欺负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狡猾！接下来大爷就给你动真格的了，看招！』说着张开双臂向白蝶扑来。

　　白蝶轻轻往后一纵，身子撤到攻击范围之外，仍是笑着打趣瘦子：『大爷，您这一招叫什么啊？我看不太明白。』

　　瘦子双手停住，想了想，说：『这叫‘双蛟出洞’！』

　　『哎呀！』白蝶装作大吃一惊。

　　瘦子比划着双手，问：『你哎呀什么？你老师没叫过你这一招吗？』

　　白蝶指着瘦子的双手，说：『你这明明是双手，怎么会是双脚？大爷，你脑袋刚才摔坏啦？』

　　瘦子怒火中烧，说：『我看你能贫嘴到几时！』又向白蝶抓来。

　　白蝶背后是一堵墙，显然不能再退，晃身躲开瘦子的左手，使出右掌朝着朝他的右手手腕劈下去。咔嚓一声脆响，瘦子折了右手，抬起右脚就向白蝶踹来。白蝶也用右脚硬踢过去，踢在瘦子的小腿骨上，然后双拳猛向他的胸口打去。瘦子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肥肉，这两拳生生打在他的胸骨上，连里面的心肝也震得翻了个，咣当一声，又仰面摔倒在地，蜷曲着身子，捂着胸口再也起不来了。

　　白蝶走到瘦子跟前，笑着问：『小鬼，我这招‘双蛟出洞’怎么样？』

　　壮汉看到这里，大出意外，原以为带一个培训班的小姑娘回去问话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所以两人也没带什么武器，空着手就过来了，现在看来，还真难说。如果让她从两个人手里溜走的话，他们以后真没法在大雪山混了。

　　白蝶面对着壮汉，问：『这位大哥，能告诉是谁让你们来的吗？』

　　壮汉冷冷地说：『等我把你带回去了，你自然会知道。』说着走过来伸手就抓。

　　白蝶知道他的这一手可不是随便就能挡过去，于是噌地一个『旱地拔葱』，跃到了东边的二楼上。壮汉的手掌落空，一看白蝶想要逃跑，也双手搭墙翻到了二楼之上。

　　白蝶发足了力，向北方跑去，转眼就到了丁字路口。

　　壮汉身体笨重，二楼的房顶铺着瓦片，跑快了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踩踏一片，所以这一时，竟然是白蝶占了上风。眼看白蝶就要跳下去，壮汉随手抓了两片瓦，向她的后心打去。

　　白蝶听到了背后的风声，斜身一看，那两片瓦打在了她的肩膀，力道十足，她的身体一晃，竟从房顶栽了下去。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影一晃，奔过来接住白蝶，原来是小狼到了。

　　白蝶埋怨道：『你怎么才来？』

　　小狼反而问：『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二人话音未落，壮汉已经追到眼前，跳了下来。小狼快速地从腰后抽出手枪，瞄准了他，问：『谁派你们来的？』

　　壮汉举起双手，说：『你知道我们的规矩，我不能说。』

　　小狼拇指就要扣动扳机，说：『我不知道你们的规矩。但是现在我有一支指着你的头，你是生是死由我说的算，所以你要听从我的规矩。谁派你来的？为什么派你来的？』

　　壮汉仍不说话。

　　小狼对白蝶说：『你转过头去。』

　　白蝶问：『为什么？』

　　小狼说：『我不想让你看见一个人爆头的样子。』

　　『好！』白蝶说完就扭过头去。

　　『停停停，别开枪！』壮汉喊道。

　　小狼命令壮汉：『告诉我是谁。』

　　壮汉说：『护卫队长。』

　　小狼问：『为什么？』

　　壮汉说：『他只是让我们把白蝶抓回去，并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

　　小狼又问：『他是几点给你们下达命令的？』

　　壮汉说：『今天下午四点多。』

　　『今天下午……四点多？』小狼和白蝶互相看了一眼，又问：『今天你们护卫队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壮汉想了想，说：『没有什么异常，和平常一样。』

　　『和平常一样？』小狼反问道，『难道你们昨天去抓人了吗？』

　　壮汉说：『那倒没有。』

　　小狼说：『既然没有，今天有，这不是异常吗？你们队长身上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你再好好想想！』

　　壮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我真的想不出来。』

　　『那好吧。』小狼说，『你说说，你们队长今天都干了什么？』

　　壮汉说：『上午我有事去找他，他不在。』

　　小狼问：『他不在宫殿？』

　　壮汉说：『对。我问执勤的兄弟，他说看见队长去地下了。』

　　小狼和白蝶都哦了一声，又问：『他去地下找谁了？』

　　壮汉摇摇头，说：『不知道。他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自然会避人耳目。』

　　小狼嗯了一声，问他：『你有家人吗？』

　　壮汉点着头说：『有，有老婆和孩子，孩子今年才三岁。』

　　小狼说：『今晚上你回到家里，好好地看着你的老婆和孩子，虽然她们不知道你今天都经历了什么，但是你知道，因为我没有扣下扳机，你才能回到家里见到她们。她们要感谢我！你也要感谢我！』

　　壮汉连忙说：『是的是的！』

　　小狼拿枪猛击壮汉的头部，壮汉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白蝶问小狼：『你真的要放过他们？』

　　『他们？』小狼问，『怎么，还有一个吗？』

　　白蝶站在丁字路口，指着躺在地上的瘦子。

　　『那就对不起了。』小狼说着从内衣的口袋掏出来一瓶白色药水。

　　白蝶感到好奇，问：『这是什么啊？』

　　小狼说：『人喝得大醉会失去记忆，那是因为酒精把人大脑里的颞叶功能麻痹了。这瓶药水就是专门麻痹颞叶的，喂他喝得越多，他失去的记忆就越多。』

　　白蝶忙问：『那要给他喝多少？』

　　小狼没有回答。吸管上有刻度，白蝶看见小狼喂了壮汉一个刻度的。

　　然后二人又走到瘦子跟前，白蝶见了他就来气，说：『给他多喝点！』说着伸手喂了瘦子两个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