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 六十一 冷笑

　　白远山冲了一杯咖啡，等邵虎一出了左边的审讯室就端给他，然后说：『突破口还得是大雪山的那个人，他现在伤得这么重，不能用刑，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邵虎喝了两口咖啡，说：『给他打一针吐真剂。』

　　白远山说：『今天上午我们给他打了一针，但是没有问出来什么。』

　　邵虎一愣，问：『为什么？』

　　白远山说：『可能他真的不知道……也有可能他的记忆被删除过。』

　　邵虎说：『即使他的记忆被删除过，他也该知道怎么和大雪山的人联系吧。』

　　白远山反问：『如果只有大雪山的人和他联系呢？』

　　邵虎叹气，说：『那就没有办法了。』说完放下咖啡，走到玻璃前望着里面的那个人。而那个人似乎觉察到了外面有人靠近，转过头朝邵虎的位置望去，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白远山也走过来，看见了那人的诡笑，就对邵虎说：『他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家伙。』

　　邵虎说：『我想进去和他聊聊。』

　　白远山听了一愣……

　　邵虎端着两杯咖啡走进了右边的房间，那人仍冷冷地看着他。邵虎把一杯咖啡放在那人的面前，那人毫不担心，端起来就喝。邵虎在那人对面坐下来，问：『你认识我吗？』

　　那人冷冷一笑，点点头。

　　邵虎又问：『咱们俩说过话吗？』

　　那个人又点点头。

　　邵虎接着问：『你恨我吗？』

　　那人没有说话，两只眼睛里却几乎冒出火来！

　　邵虎嗯了一声，又点了一根烟，说：『我只去过大雪山一次，就是在前不久，呆在大概四五天，总共认识的人……有多少呢？让我想想……』说着伸出左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数到十的时候，那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似乎被邵虎猜中。

　　邵虎笑了，说：『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记忆力太好，最近半个月来遇见了谁，和谁打过招呼，说过什么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人想再冷笑，可是没笑出来。

　　邵虎接着说：『可是我不记得见过你。刚才你又明确告诉我，你和我说过话……那么，你到底是谁呢？』

　　那人冷着脸，端起咖啡就喝。

　　邵虎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抽了一口烟，慢悠悠地说：『我想你是不会回到我了。不过这也没关系，我自会有办法查明你是谁。』说完朝外面一招手。

　　门开了，走进来一位医生和两名卫士，医生手里拎着一个医具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了，里面是针头、针管和药水。邵虎点点头，对那人说：『一会我们就找找你恨我的原因。』

　　两位卫士抓住那人的胳膊，医生拿着针筒走过来，在那人的脖子上打下了这满满的一针筒药水。然后他们三人都出去了，关上门。

　　那人的头上开始冒汗，眼神迷离，上半身晃晃悠悠的。

　　邵虎凑近来了，问那人：『如果你遇见了邵虎，你会怎么做？』

　　那人梦呓一样地说：『我会……杀了他！』

　　邵虎问：『怎么杀？』

　　那人说：『用枪杀！』

　　邵虎问：『为什么用枪？』

　　那人说：『我要报一枪之仇！』

　　邵虎听了大吃一惊，再次打量了一下那人，然后问：『邵虎开枪杀了你？』

　　那人点点头。

　　邵虎想了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摇摇头，说：『我没有名字。』

　　邵虎坐直了身子，吐一口烟，再问：『如果你遇到了黑蝶，打算怎么办呢？』

　　那人说：『我要杀了她！』

　　邵虎嘴角一笑，再问：『如果你遇到了阿龙，又打算怎么办呢？』

　　那人抬起头，看着邵虎，问：『谁是阿龙？』

　　邵虎呵呵笑了，掐了烟头，接着问：『你们到黎明城来的，总共有几个人？』

　　那人不明白，问：『什么几个人？』

　　邵虎问：『你们准备在黎明城执行的计划是什么？』

　　那人说：『刺探消息。』

　　邵虎问：『刺探谁？』

　　那人说：『市长。』

　　邵虎问：『为什么刺探市长？』

　　那人说：『看看他对战争什么态度。』

　　邵虎问：『如果市长不同意打开黎明城的西门让大雪山的人进来呢？』

　　那人说：『杀了他！』

　　邵虎问：『如果他同意了呢？』

　　那人仍是说：『杀了他！』

　　邵虎一愣，转头朝着玻璃窗看了一眼，然后接着问：『你们杀了市长之后，准备向谁报告呢？』

　　那人说：『不向谁报告。』

　　邵虎又往玻璃窗看了看，再问：『完成了计划，你们也不往上报告，那你们要回去哪里？』

　　那人说：『西城的温泉花园。』

　　邵虎问：『回到那里做什么？』

　　那人说：『等待上面给我分配下一个任务。』

　　邵虎站起身来走到那人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开门走出去了。

　　白远山迎着邵虎抱了他一下，连连说：『了不起！了不起！竟然一下子问出了这么多！』

　　邵虎没来得及说话，看见房间里面多了一个人。这人四十多岁，留着平头，浓眉大眼的，左脸上有一道刀疤，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看见邵虎过来，起身用双手鼓着掌。

　　白远山赶紧介绍说：『这是咱们特别处的张队长。你们应该见过过吧？』

　　邵虎一时没有想起来在那里见过，迟疑了一下。

　　张队长首先伸出手来和邵虎握手，笑着说：『邵队长贵人多忘事，七年前咱们见过一面的，不过这些都不用提了，咱们还有正事要谈。到我办公室里坐坐吧。』说着领着邵虎就走出了这个房间。

　　白远山并未跟着过来。

　　张队长领着邵虎出了门，走到走廊里的最后一个房间里，先请邵虎坐下，然后到了两杯酒，然后看到邵虎头上扎着绷带，笑了说：『不好意思，现在能喝酒吗？』

　　邵虎接过来酒，说：『喝一点死不了。』

　　张队长哈哈大笑，拍着邵虎的肩膀，说：『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说着和邵虎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也坐下来。『说实在的，在整个大雪山我只佩服三个人，你是其中的一个！』

　　邵虎听后也笑了，问：『不知道另外是哪两个？』

　　张队长说：『你们西局的一把手岳老爷子，和石德厚的父亲石老爷子。』

　　『哈哈哈哈！』邵虎听了大笑不止，说，『我怎么敢和他们两位老人家相比，张队长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张队长摆摆手，说：『你不要谦虚，十年前，你随着岳老爷子的部队守着红花谷，三进三出，那一仗真是打得惊天地泣鬼神，你们一战给咱们黎明城争取到了现在的地位，你功不可没！』

　　邵虎摇摇头，说：『最后还是战败了，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张队长也摇摇头，说：『我不同意的说法。那一仗，不管怎么打我们都是会失败的，但是你们给我们黎明城增加了谈判的筹码。』说完一口喝完了酒，再倒满一杯。『好的，咱们现在谈谈正事吧。』

　　邵虎点点头，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张队长咳嗽了一声，说：『你私自前往大雪山——』

　　邵虎听了一愣，皱紧了眉头——张队长赶紧抬起右手，示意邵虎不要急，然后接着说：『我不是追究你私入大雪山的责任，我不管这个。我想知道的问题有三个，一，你为什么去大雪山？二，谁派你去的？三，你在大雪山都看到了什么？』

　　邵虎看了看张队长的那张老狐狸的脸，问：『你是在审问我吗？』

　　张队长哈哈笑了，说：『咱们都是同事，虽然你在明，我在暗，可是我很崇拜你啊！我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你会从医院里抢走了那具尸体，进了大雪山？还有，你一进入大雪山，他们山上面的战争就爆发了，——这里面的让我搞不清楚的太多了，希望你能够给我解疑答惑。』

　　邵虎听了很不高兴，说：『详细地情况，我会书面报告给我们岳局长。你想了解的，可以向他去申请。』

　　张队长摇摇头，说：『邵队长，你干嘛跟我见外呢？现在是特别时期，我们特别处就是要调查这些特别的事情的。』

　　邵虎说：『我是公务人员，如果你想调查，你给我们局发函，或者给岳局打一个电话，只要他同意，我完全配合。如果你想私下审问的话，我就要告辞了。』

　　张队长仍是笑着脸，说：『你说你是公务人员，可是凭着私自离城去大雪山这一条，你就会招来很大的麻烦的！』

　　邵虎不屑地说：『谁找我的麻烦？你吗？』

　　张队长又拿手拍拍邵虎的胳膊，说：『邵队长，您怎么说也是黎明城里响当当的人物，可不要瞧不起我们特别处啊？』

　　邵虎一听就火大了。

　　张队长仍说着：『我们领着薪水，拿着补贴，那可是要认真工作的啊。』

　　邵虎指了一下自己头上的伤，说：『昨天晚上受的伤，我现在感到十分头痛，我要去医院一趟，告辞了！』说着起身就要走出去。

　　这时，门开了，两名荷枪的卫士走进来，关上门，又堵着门站着。

　　邵虎回头看向张队长，问：『怎么着，难道今天你们要把我抓起来不成？』

　　张队长嘿嘿一笑，瞬间变了脸，说：『我刚才说过了，我可不能让人小瞧了特别处。』

　　邵虎厉声问：『如果我非得要走呢？』

　　张队长毫不客气地说：『不说出你去大雪山干什么，你休想离开这间屋子半步！』

　　邵虎冷冷一笑，说：『你以为就凭这两个人能拦得住我吗？』

　　张队长说：『我知道你的本事，只要打伤了他们的一只胳膊一只手，我就把你们当作长老会的间谍抓起来！』

　　『长老会的间谍？』邵虎气得要笑出来，忙问：『我怎么就成了长老会的间谍了？真是天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