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意气 736:这么多备用机啊【求月票】
宴安那把断剑目前在白素手中。
看着两把除了剑鞘材质不同,其余一模一样的双子剑,沈棠在众人目光下认真感知了一番。良久,她摇摇头道:『没有,兴宁这把断剑很正常,郑乔这把是‘活’的。』
宁燕脸色阴沉地下了判断,咬牙切齿道:『如此,定是郑乔在断剑做了手脚。』
没道理一炉而出的两把剑会不一样。
沈棠却有不一样的直觉。
她道:『不似是害人的东西。』
这把断剑内的『活物』,不仅没让她感觉威胁,甚至还有几分亲近与欢喜的冲动。
众人一番商讨也商讨不出个所以然来,作为带着断剑过来的谢器便成了焦点。
他沉吟思索了一会儿,主动交代郑乔交托断剑时的细节:『……那日朝会结束,郑乔派内侍喊我留步,见他的时候,他在湖边垂钓。他如今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谢器担心地看了眼宁燕,道:『……他的疯症愈发严重,似乎不记得兴宁之死。』
宁燕的呼吸出现片刻紊乱。
唯攥紧拳头才能压下喷薄欲出的恨意。
谢器还清楚记得那日细节,郑乔要放他走的时候,他以为对方在试探自己,但等郑乔招手让内侍端来一物,他不确定了。对方将断剑交托给他:【这把断剑跟师兄那一把同根同源,你若有机会见到宁师姐,便将此物转交给她。她收不收,全看她自己。】
谢器内心撇嘴撇到后耳根。
宁燕会要杀夫仇人的断剑就怪了。
即便肯收下,也是丢入火炉融掉泄愤。
『我不要这东西,主公若感兴趣便拿着好了,但它毕竟是郑乔碰过的玩意儿,在没弄清楚之前,还请主公多多提防,以免中了歹人奸计。』宁燕情绪大起大落,心力耗损巨大,无心搭理其他的。却也不忘提醒沈棠,对郑乔这条毒蛇,一时半刻都不能懈怠。
根据谢器描述的内容来看,整个过程并无不妥,甚至他口中的郑乔听着太正常了。
但,正常的郑乔,那能正常吗?
沈棠点头,将剑匣收起来。
抱着剑匣道:『莫名有种心安感觉。』
仿佛遗落的一片拼图回到她手中。
褚曜听说这事儿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他从城外归来,马不停蹄去了趟府衙。
府衙灯火通明,沈棠盯着毛笔出神,口中嘀嘀咕咕诸如『你已经是一支成熟的毛笔了,起来自己干活懂吗?』之类的话。
褚曜闻言莞尔:『曜见过主公。』
沈棠只得放过不成器的毛笔,笑颜灿烂地抬头:『这么晚了无晦还不去歇息,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难道是为了断剑来的?』
郑乔那边兵马没什么动静,思来想去能惊动褚曜大晚上拜访的也就那把断剑了。
褚曜问:『主公可有参透断剑秘密?』
『还没呢,那把剑忒古怪。』沈棠如实摇头,『准备等你们都回来再商议商议。』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褚曜几个见多识广,或许能带来一些启发。沈棠将剑匣取来,交给他仔细观察。
『主公可否详细说一下感受?』
褚曜垂眸片刻过后,似乎有些头绪,但还不太确定,他需要进一步验证。沈棠不疑有他,一五一十交代自己见到断剑时的特殊感应。说得口干舌燥才抿了一口茶润唇。
她没有出声打断褚曜的思绪。
静静等着褚曜主动开口,还别说,褚曜这里真有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反问沈棠:『主公可知道您与吾等最大不同在何处?』
沈棠试探问:『我文武双修?』
褚曜缓缓摇头:『不是。』
沈棠催促他:『不是这个能是哪个?无晦何时也学望潮那般喜欢吊人胃口了?』
褚曜:『最大的不同在于您是主公。』
沈棠瞬间露出迷惑脸:『啊?』
这算哪门子的最大不同?断剑里头住着人工智能啊,居然还能分辨不同人的社会身份?她纳闷的时候,褚曜提醒道:『主公有无想过,断剑内的‘货物’是国玺呢?』
咔嚓——
沈棠捏断了凭几把手,表情惊悚。
褚曜这个猜测她是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郑乔是她敌人,国玺是天下势力梦寐以求的至宝,她的敌人……给她送这玩意儿?
不得不说,褚曜这个脑洞连顾池都要甘拜下风:『无晦,伱这猜测有些惊悚了。』
褚曜并不这么觉得,他道:『疯癫之人,行为举止岂能以常理衡量?不过,验证断剑之内是不是国玺,办法倒也是简单。』
沈棠问:『什么办法?』
她以为褚曜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孰料他给自己端上来一壶酒,眼神示意她喝。
沈棠:『……』
脑袋梆梆梆冒出三个大问号。
这就是他验证的办法?
褚曜倒是信心十足,他道:『主公当年就是在醉后循着国玺气息找到半步,直言他是无耻窃贼。倘若郑乔赠予图南断剑真有国玺,应该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分辨……』
验证成本不高,一杯酒搞定。
沈棠有些懵,仍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多年过去,她的酒量毫无进步,沾酒即醉。待看到她眼神发生变化,褚曜便知道她醉了。他指着断剑问:『主公可认得此物?』
沈棠曲肘支着下巴:『自然认得。』
简单四个字让褚曜心脏狠狠颤抖,他克制着问:『此物是主公失窃的珍宝吗?』
沈棠攒眉不悦:『擅自给旁人物件取名,还取了个如此难听的名讳,真是无礼。』
虽不是正面回答,但也算承认。
褚曜又问:『主公能否将其收回?』
沈棠清冷漠然道:『现在?不行。』
『为何不行?』
『因为天道有常。』
褚曜细细回味这六个字。
沈棠醒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已到后半夜。她从桌案爬起,一抬头便看到守在一侧的褚曜。后者关切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她抹了一把脸,迷迷瞪瞪想起来昏睡前的一幕,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问道:『无晦可问出什么了?断剑内的玩意儿究竟是什么?』
褚曜道:『国玺。』
短短两个字如平地惊雷在沈棠耳边炸开,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一句国粹险些出口:『卧——还、还真是国玺啊?』
真相竟然如此之离谱吗?
沈棠坐直身体,内心充斥着无数个问题,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不对,郑乔这么做图什么?他有病啊,把国玺送到图南……对哦,送给图南的,不是送给我的……』
她的表情纠结得像是吞了苍蝇。
『莫非郑乔懊悔杀了宴兴宁……所以要用这种方式弥补?不能吧,郑乔若是有这份良心也不至于将国家祸害成这个鬼样……这里头一定有什么阴谋。断剑内的国玺,在郑乔驾崩前,归属权应该还在他手中……这狗东西是不是想通过国玺瞄准咱们方位?』
沈棠忍不住往阴谋论方向想。
褚曜:『他图谋的,怕不止这么点。』
沈棠屏气凝神:『不止这么点?』
褚曜隐约有些头绪,但他不敢确定,因为那样实在是太疯狂,但放在郑乔身上又是对方能干出来的。他轻声道:『主公可有想过,为何半步给您的国玺只有一块?』
沈棠:『……???』
褚曜这个问题将她彻底问不会了。
共叔武拿到的国玺是辛国老国主托孤的,辛国的国玺不是一块难道是很多块吗?
嘿嘿,还真是很多块。
要知道在辛国覆灭之前,它有横扫西北大陆的势头,先后灭掉了附近的小国家,其中就包括顾池褚曜他们的故国。这些小国也有国玺,国家被灭之后,国玺会被战胜国的国玺吸收,但真正融为一体却需要时间。奈何这两百多年政权更迭频繁,往往等不到几块国玺融合就再度分离。辛国也不例外。
沈棠手中拿到的是辛国原来的国玺,但被辛国灭国的那些国家国玺,并不在呢。
她问:『那它们去了哪里?』
褚曜道:『都在郑乔手中。当年,辛国国主不敌郑乔雄师压境,他为了保住王位,不仅做了割地求和的事儿,还用小国国玺收买郑乔。但郑乔哪是会遵守誓言的人?』
他拿到国玺就翻脸不认人了。
因此,郑乔手中除了最重要的庚国国玺,还有许多小国国玺。国玺这玩意儿,一个国家拥有一块够用了,其他相当于备用机,多再多也无用,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一个国主也犯不着同时建两个国不是?
沈棠看着断剑道:『也就是说……断剑内的国玺,是不知道哪个小国的国玺?郑乔将它送给图南,也不是为了忏悔弥补……所以说,郑乔真正的目标其实就是我?』
『倘若曜是郑乔,眼看着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主公以为,曜会怎么做才能让敌人在自己死后也跟着陪葬呢?』褚曜手指点着断剑,道,『关键……怕是就在这里。』
沈棠:『……』
褚曜声音平静得可怕,他道:『联军屠龙,或为名,或为利,但归根究底还是为了一块国玺。无人能抗拒它带来的诱惑。』
让一方拿到所有的国玺,一家独大?
不不不,这不是郑乔乐意看到的。
别人都不痛快了,他才能真正痛快。
沈棠深吸一口气:『所以说——郑乔这狗东西准备玩一出‘雨露均沾’的戏码?』
褚曜道:『不排除这一可能。』
他们的对手是疯子。
那就用最疯狂的思路去揣摩。
褚曜内心萌生这念头的时候也被自己吓了一跳,震惊过后他又觉得此计完全可行。
沈棠口中喃喃:『疯了!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死了就死了,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激情问候郑乔的祖宗十八代。
这灾难都不是洪水滔天能有的规模了。
彻底乱得稀碎啊!
『但这对吾等而言也是个机会,让咱们手中的‘国玺’见光。原先还担心一旦屠龙成功,国玺旁落会暴露自身。这下好了,国玺真要人手一份,吾等便可全身而退。』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沈棠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褚曜看着断剑:『这一切都要基于屠龙能成功,若失败,这便是吾等索命符。』
沈棠的脑仁儿嗡嗡乱叫。
褚曜目光如水盈盈,握着沈棠的手,口吻坚定道:『主公要相信自己,唯有你,才能让这世道从无止境的争斗中彻底解脱。』
沈棠不知道褚曜哪里来的信心。
她自己也只有吹牛的时候这么吹。
褚曜温和笑问:『主公没有发现吗?』
沈棠迷茫摇头:『我发现什么?』
褚曜道:『半步交托的辛国国玺,被主公原有的国玺彻底吸收,二者融为一体。换而言之,它不可能再分裂成两块。待大陆只剩一个国家,世间便只剩一块国玺。』
『期盼数百年的海晏河清才会降临。』国家稳定,平稳发展,数百年的割据为战将会成为历史。所以他的天命是真正的天命!
沈棠扯扯嘴角,这一瞬,肩头压下无形重担,但她仍目光坚定地向褚曜许诺:『路漫漫其修远兮……无晦,我不会辜负你的!』
吾将上下而求索。
断剑的秘密仅有少数心腹知道。
谢器虽说好奇,但也知道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自己,有些事情稀里糊涂才能保命。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也没这个精力,自家夫人不知从何处听说宁燕凝化文心一事,一个劲儿缠着自己要将女儿送到宁燕那边当学生。
谢器无奈:『目下还不知图南如何凝聚文心,即便将女儿送过去……她的法子,咱们家女君未必能行。你这般心急作甚?』
一向听谢器话的夫人,此时却不依。
『郎主待图南有大恩,念在这份恩情份上,她也会尽全力……不试上一试怎知不行?郎主不也说了,沈君帐下除了图南这位女性文士,还有个姓赵的武者女君?郎主不妨直言妾身何处惹你不快,累及了女儿,何苦找这般多说辞?』夫人说着生出了火气。
谢器为难:『这是挟恩图报。』
『这恩什么时候报不是报?』与其报恩报得不合心意,倒不如顺了她的心思。
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 ̄︶ ̄)
原本想直接上郑乔之死的标题,但想想还是过两天吧。争取让他在五一劳动节那天吃上盒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