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一章 怒海争锋：线式战术VS接舷战术（6100）
咔嚓——！
一道横跨数百公里的炽白色闪电划过早已阴云密布的漆黑天空，照亮了不速之客的身影，也让那一抹夺目的金光越发璀璨。
此刻穿过大旋涡降临战场的，正是属于海猎人拜伦·都铎的一级圣遗物【第一艘重装巡航舰·金鹿号】！
身后还跟着第七舰队及先锋领航殖民贸易公司旗下最精锐的三十艘五级以上私掠战舰。
【木偶王】路易导演的木偶剧中，男一男二至此终于全部登场。
按照常理，【海猎人】在不知道【狂猎】也得到了信息黑箱提示，并且没有机会跟这个死对头做『情报对账』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放过珍宝舰队这只肥羊。
哪怕自己一个人吃不下，也要找到机会狠狠咬上一口。
如果不来，或者来的太晚绝对不正常。
与其等到此时必定躲在幕后悄悄观望的【木偶王】路易再次拉扯丝线，拨动骰子，调控命运，让他被动入场跟狂猎厮杀。
还不如选在最有利于自身战局的时候就主动登场。
在大混战里谁也顾不上谁，正好装模作样浑水摸鱼。
此刻，第七舰队以【金鹿号】为先导舰，从一开始就摆成了一条哪怕对王国正规军来说也堪称严谨的战列线。
而在【金鹿号】后甲板的指挥位上，除了凯瑟琳及一众海盗军官外，还站着另一个拜伦。
一身笔挺的深蓝色海军中将制服，身后黑色大氅飘飞，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但这一次却不再是由任何一位【狂猎侍从】客串。
而是由拜伦发动秘法术【血源长河】，以自身血肉为原料，又耗费一位四阶神话生物体内全部的嬗变之血，额外培养出来的一具化身。
外表、能力都与真身一模一样。
以自身灵魂七個组成部分之一的『星光体』出游入驻其中，能使用本体的一切超凡能力。
为了这场大戏也算是煞费苦心。
理论上拜伦背靠四阶神话生物【夜魔王子】的生命本质，只要材料足够，最高可以分化出七个这样的化身。
但正常情况下，化身通常是五阶【伪神】的标配。
他目前的灵性级别不足，处理信息的能力有限，要想保持巅峰战斗力，暂时还支撑不起第三个化身。
而且一位神话生物在真正获得不朽阶梯，锚定永恒的概念之前，灵魂拆分过多会引发一系列严重问题。
即使拜伦靠着夜魔这种长生种的能力成功作弊，但在他自己晋升五阶伪神之前也不准备继续扩大规模。
反正就算某黑魔王来了，也要对他的这份稳健直呼：『内行』。
当【海猎人】拜伦看到正与前卫部队鏖战的死敌【狂猎】拜伦时，故作惊讶地失声叫道：
『不好，这次【狂猎】竟然又赶在了我们前面？！
珍宝舰队对一位灯塔序列超凡者的意义重大，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晋升，这笔好处绝不能让那个【狂猎】先抢走。』
然后同样用风暴提督的能力放大声音，让这片海域中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听到：
『第一个劫掠珍宝舰队的伟绩，还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全都属于我们白蔷薇王党，由【白银律法】见证的晋升仪式也属于我们。
命令！第七舰队各舰，全体炮组，双弹射击，目标牛城号及附属舰队。
给我开火！』
鏖战中的【狂猎】拜伦也下令道：
『全都加快速度，用最短的时间吃下前卫舰队。
不能让该死的【海猎人】摘走桃子。』
两方死对头见面，并没有出现那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顾一切先攻击对方的情况。
而是选择优先打击珍宝舰队，争取第一时间吃下好处。
因为拜伦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演戏唱双簧。
在先前的黑廷斯殖民地攻防战中，【海猎人】拜伦和【狂猎】拜伦在人前刻意交手过很多次。
早就给其他势力营造出了两个人之间势均力敌的错觉。
而他们又同为灯塔序列，劫掠珍宝舰队这件壮举本身，以及由此得到的大笔钱财，已经足够破坏掉两者之间原本的脆弱平衡。
相当于两个正在死命扭打在一起的仇人，突然在身边不远处发现了一把手枪。
第一反应肯定是宁愿拼着要害被对方揍上几拳，也要先把枪先抢到手。
只要拿到枪就可以一枪结果掉对方！
所以，比起自己继续毫无意义地打上一架，还是争取比对方更早拿下珍宝舰队的优先级更高。
无论是对【海猎人】还是【狂猎】来说都是一样的道理。
【金鹿号】上的拜伦下达命令后，站在下层甲板的枪炮长怀恩多特跟着一起爆吼：
『命令：全舰开火！』
轰！轰！轰！轰！轰！
炮焰齐放，热风大作，连大气都被舰载重炮搅动。
以【金鹿号】为首，集体经过武器换装升级的第七舰队如同愤怒的恶龙，朝着珍宝舰队喷射怒焰。
第一轮弹幕中，最轻的也是足足有18磅的加农炮炮弹，更多的则是卡隆炮发射出来的24磅、32磅、乃至是42磅炮弹。
它们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灼热的火线，好像雨点一样轰然砸落到珍宝舰队的『海上长城』上。
先后经过三次削弱的铁色光障立刻开始明灭不定，力量急速衰减。
这一刻，没有挂军旗而是挂着龙头海盗旗的第七舰队队形已经全部展开，没有任何花巧、避让地与对方并驾齐驱。
只是他们这一方是单列纵队，火力全开，珍宝舰队却还维持着『海上长城』的双列纵队，有一半的火力都不能使用。
第七舰队用的线式战术也要比刚刚的海盗们强出太多。
这一批舰队成员全都是不需要掩饰的绝对嫡系，无论是火炮质量、装弹速度、命中率全都是各国海军中的顶尖水平。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战列舰之下谁也不怵。
珍宝舰队旗舰【牛城号】上，卡特琳娜看着摇摇欲坠的『海上长城』，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哥哥，又来了一条食腐的鬣狗。
【海猎人】和他的人分明也能看得见珍宝舰队！
不会有错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一连两方恰巧能威胁到珍宝舰队的敌对人马，同时得到了信息黑箱的消息，先后都跑过来袭击我们。
一定是王国高层有人故意泄露了信息黑箱里的消息。
还特地挑选了这特定的两方敌对势力，想要借两人之手，为他自己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目标不是国王麾下【绿女士】押送的宝物，就是长公主伊莎贝拉麾下让娜·堂吉诃德负责接待的贫苦骑士团。
或者是两者都有。
【海猎人】和【狂猎】都是兰开斯特党秘传的职业风暴提督，任何一方抢先拿下我们完成晋升之后，都必定还有惨烈的一战。
等到那个时候，背后搞鬼的那个人恐怕才会真正跳出来，摘走他想要的那一颗桃子。』
即使迪波兄妹这次在班塔安群岛待的时间不长，也对两位拜伦身上传奇性爆表的故事耳熟能详，对他们的选择也并不感到奇怪。
只是后来的【海猎人】明显胃口更大，仗着自己手里的正规军，把狩猎目标锁定到了他们率领的舰队主力。
『咦？绿女士？押送的宝物？』
拜伦通过【微风之语】遥遥听到了卡特琳娜的分析，不由有些赞赏这位船王千金的敏锐。
其实在渡鸦监视【驽马难得号】的这段时间里。
拜伦已经早就看到了贫苦骑士团的那位艾萨克骑士。
发现他在那位『自古枪兵幸运e，胸也是e』的让娜船长带领下，逐项审计了长公主伊莎贝拉在海外的资产，并且一一做了市值评估。
在出发之前就整理成了资产评估报告，通过私密渠道传送回了大本营。
『毫无疑问，那位伊莎贝拉公主殿下正准备做一笔额度空前的抵押贷款。
通过向贫苦骑士团这位世界闻名的大财主融资，短时间内筹备一大笔钱，完成某种连让娜·堂吉诃德都不知道的隐秘谋划。
根据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到了长公主这种地位层次，总不可能是拿着钱去消费享受吧？
这位公主据说以只在出生时洗过一次澡，且只打算在结婚时再洗一次的壮举而闻名诸国，甚至已经因此封圣。
我也实在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好享受的地方。
接下来她追求的，大概率就是卡斯蒂利亚的王位了。
但是那位同样大名鼎鼎的【绿女士】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又是在押送什么宝贝我就完全猜不到了。
可我至少知道一点，他们两家要干的事情都不是【木偶王】路易所希望看到的。
最大的可能是，这两家接下来的行动，都有可能威胁到木偶王支持的继承人胡安娜公主。
这一下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拜伦动念之间，【隐秘：珍宝大舰队的危机，历史影响力28】解密度立刻从38％上升到了58％。
看看这种惊人的上涨幅度，已经足以佐证这两条消息八成就是木偶王主动泄密，引来他们这些外敌的导火索。
继续换位思考一下，拜伦猜测那位木偶王无非就是准备驱狼吞虎，然后自己再做那个最终的猎人。
随着拜伦大体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珍宝舰队的反击也终于来临。
『开火，开火！』
比起拜伦一方要稍显杂乱、稀疏的弹幕转瞬飞袭而至。
可惜，珍宝舰队中口径最大的舰载重炮也不过是【牛城号】装备的32磅加农炮，其他军舰和武装商船上装备的最多也只有18磅炮。
即使找遍全舰队也没有任何一门刚刚开始流行，却已经数度大放异彩的大口径卡隆炮。
这也导致双方舰船总数或许相差不大，但弹幕密度和火力强度却天差地别。
珍宝舰队的炮战十分无力。
最重要的是，第七舰队一出现在这片战场时，就是抢占了上风位置。
当海风吹过三十艘战舰中林立的上百根桅杆时，立刻被复杂的帆缆系统搅动成混乱的尾流。
长度超过两百米的尾流早就将对方的珍宝舰队完全笼罩其中。
这些船楼高大本就好像一面巨帆的大型盖伦，立刻获得了物理性的debuff。
这200米左右的湍流区，恰恰是前装滑膛炮的有效作战距离。
当火炮发动命中率最高的平射时，弹丸飞行200米下落2米，飞行400米下落7米，已经接近整个战舰两到三层炮甲板的总高度。
因此这样的直线射击只能出现在200到400米以内，船越小，距离越近。
在这个范围内。
下风位置的珍宝舰队火炮射程缩短，被作战双方产生的硝烟遮挡视线，水线之下的船腹露出水面更容易被击沉。
机动性丧失之后也只能被动挨打，追又追不上，逃又逃不了，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
『再射！』
『装弹，再射！』
第七舰队各舰海盗出身的水手们，根本不理会对方的孱弱炮击，即使偶然有炮弹落到船上产生伤亡，也自始至终面不改色。
只是按照平时的训练操典，铆足了劲头向对面倾泻一轮又一轮炽热的弹幕。
珍宝舰队也只能仗着『海上长城』的防护，顶着逆风发动一轮轮反击。
此刻，发生在这里的海战已经成了新旧技术路线争端的缩影。
火炮威力更小、射程更短的大型盖伦，代表着旧时代最强的『接舷战术』。
火炮更加精良，速度更快的重装巡航舰，则代表着当今时代最强的『线式战术』。
在此之前这种『最强』都只是出自于他们对自己的标榜。
到底谁才是诸国中的海军一哥，正好趁这个机会真刀真枪干上一仗。
怒海争锋，胜者为王！
双方接战刚刚过去五分钟。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已经被提前削弱到极致的『海上长城』轰然告破。
铁色的光屑好像腐蚀的铁锈一样炸的到处都是，舰队中最脆弱的帆索受到波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下一刻，第七舰队中的一发24磅重型炮弹恰巧落到了其中一艘护航军舰的水线以下，开出一个巨大的孔洞。
海浪汹涌，不停向船舱里倒灌。
即使水手们拼命摇动水泵，木匠急忙冲过来堵漏，这艘船也不得不退出战斗序列。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失去海上长城的防护后，珍宝舰队立刻成了潮水退去后，那个光屁股的裸泳者。
被第七舰队凶猛的火力揍得苦不堪言。
『今天的击杀奖励翻倍，开放高级兑换权限。
我对功臣绝不吝啬。』
拜伦的话更是给所有人打了一针鸡血，轻伤不下火线，谁也别想阻挡他们改变命运。
『线式战术』说白了就是排队枪毙的海上版本，不仅考验技术更考验勇气，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扇耳光大赛。
在有限的时间内只攻击不防御，直到有一方承受不住退出战场为止。
互相贴脸炮击时，火力更猛的第七舰队就像是中量级拳王，但看似个子更高大的珍宝舰队却只能算轻量级普通选手。
尤其是【金鹿号】下层火炮甲板的30门32磅加农炮，上层火炮的26门42磅卡隆炮，加起来2052磅的投射质量，让正对面的【牛城号】已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上了一艘战列舰。
呜——！
舰队司令【巨兽克星】威克利夫侧头躲过一发从耳边飞过去的42磅重炮炮弹。
眼睁睁看着它碾碎了追随自己多年的心腹帆缆长，却完全来不及阻挡，也阻挡不住。
眼睛不由瞬间充血，对自己妹妹大吼道：
『卡特琳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用你的能力把舰队送过去，炮战不是我们的强项，我要跟他们打接舷战！』
『是！』
迪波兄妹已经意识到常规战争模式下，黑廷斯擅长的线式战术确实十分克制卡斯蒂利亚的大型盖伦。
但装备和战术不足，自有超凡来凑。
卡特琳娜从储物奇物里掏出一只透明的水晶瓶，里面充满了透明液体，还有许多白色的晶体在不断析出。
这正是一件【二级圣遗物·风暴瓶】：
『最初作为一种应用十分广泛的航海工具，内部除了炼金药剂之外，还加入了风暴精灵的精灵粉尘，能够精准预测天气变化。
如果液体很澄清，说明天气将会是晴好的；如果液体是朦胧的，有时伴有沉淀，那么天气也会像溶液一样多云；
如果悬浮的沉淀和朦胧的液体并存，说明暴风雨将会到来；如果在杯底有晶体析出，说明会下霜；如果在顶部有螺旋纹，说明要起风』
在转化成圣遗物之后，却额外获得了反向操纵天气的能力。
与卡特琳娜这位四阶英雄级【航海家】的核心职业能力【气象权杖】相得益彰，足以在短时间内改变战场上的天象状况。
只见她将风暴瓶高高举过头顶，瓶子顶部浮现出急速旋转的螺旋纹。
呜呜呜
珍宝舰队这一面的风向顿时偏转，同时舰队身下的海浪也被卡特莉娜操纵，一波波推动着船身向对面的第七舰队冲了过去。
拜伦身为【风暴提督】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风向变化。
毫不犹豫地发动了【雨神】查克的权能，并以神见的强大控制力，统御了第七舰队上空的大气。
暴风瓶或许能管得了别人，却绝对管不到他的头上。
同时下令道：
『舰队戗风！』
舰身更加低矮也更加灵活的第七舰队立刻集体向着上风方向戗风，产生的尾流持续笼罩着珍宝舰队。
让本就是在用自身超凡力量对抗自然伟力的卡特琳娜越发吃力。
这种打不过，又追不上的窘境，也让他们难过到几乎吐血。
眼看第七舰队一边移动，一边继续发动炮击。
照这样下去，传奇战舰的晋升仪式【挑战不可能】，有可能在今天就收获第一项成就。
——大海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甚至，别看线式战术用的足够溜，但拜伦连下一个版本克制『线式战术』的『舰艇机动战术』都一清二楚。
所谓：一代版本一代神，代代版本玩咳，盖伦老儿，今天这最强战舰的宝座终于轮到我重巡了。
未来上百年内，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都完全足够了。
【巨兽克星】威克利夫也意识到了对手的难缠，果断切换战术。
『卡特莉娜，放弃其他战舰和舰队战，我们只追【海猎人】的旗舰。』
同时挥手甩出一枚猎人职业标配的【狩猎印记】。
下一刻，两艘船就好像两枚磁石一样被动飞速靠近。
威克利夫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顺势发动了一级圣遗物【第一艘盖伦帆船】的第二项能力【巨物恐惧症】：
『牛城号诞生时，是当时人类制造的体型最大的战争造物。
在战场上，只要块头比对方大，对方无论是海怪还是舰船，全体人员都会陷入到强烈的恐惧中，战斗力锐减大半，除了中序列超凡者外不可被豁免。』
【巨兽克星】看着对面船上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的拜伦猖狂大笑：
『哈哈哈，小老鼠，看你还想往哪里跑？
我承认你的线式剑术不差，但现在是我的回合，卡斯蒂利亚人在接舷战中永远天下无嗯？』
笑着笑着表情忽然一怔。
本来距离越近，目标看起来越大是正常现象，但为什么他在远看的时候，对方的船还是一艘小小的巡航舰。
但现在却越看越高，越看越大，直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变成一艘比他们还要庞大的74炮三级战列舰。
显然拜伦发现接舷不可避免，当即发动了战列舰形态的超凡能力【众志成城】。
然后『咚』的一声，两艘船被【狩猎印记】彻底吸附在一起。
咔嚓！咔嚓！
接着【金鹿号】上居高临下，响起了一片枪栓拉动的声音。
然后【巨兽克星】就看到了无数黑洞洞的栓动步枪枪口，还有一脸不怀好意的拜伦从船舷探出了身：
『不好意思，大人，时代变了。
我们站着打天下无敌，坐着打照样还是天下无敌！
男人的浪漫就是拉大栓呀，来啊，教他们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