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最后一站
『我之前那是怎么了？』
『用你们的话说，你那就是入魔了。』
『用老师的话说呢？』
『上头了。』
一间小客栈之中，颜小小又是苏醒在床铺上，只不过这次坐在她身边的是顾南，而不是莫佳琪了。
顾南端过一碗白粥，轻笑道：『什么是上头，这个说了你也听不懂……要不要喝粥？』
颜小小眨了眨大眼睛：『老师可以喂我吗？』
『不可以。』
『哦……』
在经过一番与白昼的奋战后，颜小小终于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因为厮杀造成的脱力正在迅速恢复。
顾南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一种难言的欣赏，仿佛在看一块蒙尘美玉。
他从不相信世上有什么巧合，万事万物自有其规律。
颜小小是天生的疯子，天生的偏执者，天生的杀人狂魔。即便没有自己的出现，她也迟早在未来的某一天，醒悟到自己灵魂深处的渴望。
而她又是作为一条支线单独存在，对于顾南这样的高玩来说，要猜出她的身份来历，显然不会太困难。
『那么接下来，你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颜小小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旋即醒悟道：『我们要达到目的地了吗？』
『嗯，还有最后一站。』顾南轻轻点头。他带着颜小小可不是到处闲逛，而是一路向仙魔大陆的中央走去。
那里是唐萱的所在，按照早先的约定，在适应了这个世界之后，顾南本就是要前往中部协助唐萱的。
『跟我来。』
……
片刻之后，顾南和颜小小并肩走在街上，同行的还有一名面容清丽的女子。
『这么说来，顾公子和令妹是来自九江咯？』
『是的，我们都是第一次到中部，结果还要上官姑娘做向导……真是麻烦姑娘了。』顾南脸上挂着浅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被称为『上官姑娘』的女子掩嘴轻笑，连道『无妨』。
无论是前世今生，顾南的卖相一向不错，招蜂引蝶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倒是颜小小的神色略显不自然，偶尔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上官娴只当她是少有出门的世家小姐，她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小姑娘偶尔打量她，心中想的却是……
如果要杀死她，需要多久？需要几招？怎么掩人耳目……唔，我在想些什么呢！
颜小小脑中胡思乱想着，跟在两人身后，两人交谈的话语却不断传入耳中。
『这就是著名的红潮大堤吧……顾某早有闻名，果真名不虚传。』
『公子也对名妓秦虹师的传说感兴趣吗？』
『当然……不感兴趣。』
『啊……』
时间就在三人的闲逛中一点一点流逝，傍晚时分，三人在一处酒楼中小饮几杯，顾南便提出了告辞。
『今日有劳上官姑娘作陪。』
『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妨叫我娴儿……』上官娴脸上微有些红晕，也不知是因为喝了那几杯酒，还是因为此时的话语。
『如此……在下就逾越了，娴儿一路小心。』顾南脸上现出微怔的神情，但若仔细去看，会发现他眼底深处始终一片冷漠。
上官娴轻轻点头：『公子明日就要前往中部吗？』
顾南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些犹豫，片刻后才说道：『我们兄妹俩……还会再逗留一日。』
『啊！那真是太好了……明日娴儿再与公子同游红湖。』
『好……』
……
上官娴姑娘带着欣喜之色离去，顾南和颜小小两人目送她离开，一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顾南才淡笑着开口。
『对这个女人有什么看法？』
『老师是说要怎么杀？』
『不，从一个普通朋友的角度……或者以你从前的角度。』
颜小小略微有些沉默。尽管只过去了短短十余日，可当回想起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时候想想，自己放弃显赫家世，放弃知己好友，放弃严父慈母……却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一条杀手之路。
现在的家中，或许已经发现自己的失踪，开始着急寻找了吧？
父亲、母亲……
一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揽着她回到房间，正是顾南。
『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
第二天，上官娴果然准时赴约，在游玩的过程中，她敏锐察觉到了颜小小的不同。
这个小女孩似乎变得开朗起来了呢……果然只是有些怕生的小女孩，一旦熟识了之后，还是很可爱的。
上官娴精致的面容上露出微笑。
自从回忆起了从前，颜小小内心深处的柔软仿佛被触动了，她开始变回以前那个活泼的少女，而某个执着于杀戮的人格，似乎被暂时封存。
三人又一次来到了红潮大堤上，只不过这次是黄昏时分，夕阳下的红湖格外迷人。
昏黄的阳光落在湖面上，将湖水映衬出火红之色，伴随着潮水一起一落，这正是『红潮』之名的来源。
『红湖不愧是红湖。』顾南站在大堤上，发出如此这般的感慨。
上官娴则与他并肩而立，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挽住他的胳膊，仿佛也迷醉在这惊世美景之中：『是呢……』
『娴儿……你说，这红色的潮水，像不像另一种东西？』
『哦？是什么？』上官娴露出好奇之色，这一路上，她已经习惯了顾南的连珠妙语。
『血。』
『呃？』
一朵血花在上官娴背后炸开，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唯有站在两人身边的颜小小，才是满脸的骇然之色。
顾南脚下的阴影缓缓探出，一直衍生到上官娴的背后，从阴影中缓缓化出一个人形，狠狠一刀扎在女孩背上。
『这是……』
颜小小忍不住向顾南望去，只见他面无表情，右耳上不知何时，已经佩戴上了一枚暗金耳坠，整个人显得无比妖异。
下一刻，一枚单目镜挂在顾南脸上，他脸色沉静地看着远方：『只是多留了一天，就来客人了呀……』
『咦，你在看什么？』顾南转头看向仿佛要崩溃的颜小小。
旋即他才露出淡笑：『哦，我忘记跟你说了，这里就是最后一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