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教你做人

　　而铭文笔，便可以在这时发挥作用了。

　　它不仅可以帮助铭文师凝聚灵魂力量，还对魔兽精血有着一定的控制之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成功率。

　　而越高级的铭文笔，辅助和增幅的效果也就愈发明显。

　　不过前世的樊禹，却是不需要这种辅助的。

　　身为一代符祖的他，早已站在了符道巅峰，灵魂力量亦是登峰造极，只要念头一起，便可以于虚空中凭空画符，又怎会需要用到这些东西？

　　但现在的他，灵魂力量却远远不够。

　　众所周知，灵魂力量的修炼，并没有像武道那样，拥有明确的方法和境界划分，也更加难以捉摸。

　　武道一途，共分八境，分别称作『玄脉』『灵光』『聚源』『云海』『混元』『浴劫』『主神』『圣祖』，每境又有九重之分。

　　而灵魂力量，却只粗略地分为『凝神』『返虚』『阴神』『阳神』四个大的境界。

　　虽然樊禹前世，乃是圣祖境的武道至尊，灵魂也修炼至了可以阳神出窍的地步。

　　但如今的他，却仍只是一个玄脉境的小武者，就连灵魂力量，距离第一境『凝神』，也还差了许多。

　　照理来说，这样的修为，是连符师的门槛也没有摸到的，也绝不可能真正绘制出符篆来。

　　但樊禹可以。

　　他的符道造诣，本就到了化腐朽为神奇，将不可能化作可能的地步。

　　这是身为一代符祖的骄傲！

　　心下想时，樊禹已经提起了笔，源力轻轻灌注，笔尖立刻发出淡淡的荧光。

　　虽然只是一支最低级的人阶铭文笔，但在樊禹手中，却渐渐拥有了一种神奇的魔力。

　　『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既然如此，便先从最基础的‘凝冰符’开始吧！』

　　只见樊禹笔尖转动，在玉瓶中轻轻一点，顿时笔走龙蛇，一泻千里。

　　翩若游龙，婉若惊鸿！

　　幸亏这是在自家密室之中，不然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恐怕要震惊得口吐鲜血。

　　寻常符师画符，有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每一次落笔之前，都要再三考虑，才敢刻下一道纹路？

　　毕竟画符一事，实在太过考验心神，只要稍有不慎，刻错一道纹路，便会前功尽弃。

　　一旦失败，轻则符篆报废，损失材料，重则导致各种法则力量的冲突紊乱，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大千世界之中，因为符篆绘制失败，而被生生炸死的符师，难道还少了？

　　所以，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符篆的产出。

　　但樊禹又岂是常人？

　　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他便一气呵成，将上百道纹路勾勒完成。

　　口中精气微微一吐后，一枚散发出惊人寒气的一品凝冰符，就此大功告成！

　　握着手中这枚无论法则，还是源力，都饱满完美到了极致的符篆，樊禹眼中，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不错，看来还不算生疏，虽然慢是慢了一点，但还算做到了完美无瑕的地步。』

　　他已经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只要调动一丝源力，稍稍催动手中的符篆，这凝冰符就会引动天地规则，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凝水成冰，裂石碎甲。

　　不过樊禹却没有催动的打算，他指尖轻轻一动，便将其放入了背后的竹兜中。

　　旋即落笔如狂龙。

　　没有任何人能描述，这一刻樊禹身上的气势，就算称之为一代宗师，也完全无法形容。

　　只见他眼神淡然，笔尖微微荡漾开后，千百条纹路如同晕染一般，自行在符纸上游弋起来。

　　仿佛一卷自行生发的画，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眨眼之间，凝冰符便再度绘制完成，却不是一枚，而是十枚！

　　只不过相比起之前的那一枚符篆，当下的这些，无论是成色还是源力，都明显要差上了太多，只堪堪达到了上成的水准。

　　显然是樊禹故意有所保留，降低了绘制时的精细程度。

　　毕竟，要是樊家售出的，全是这种完美水准的符篆，那么不仅是临渊城，恐怕整个沧海帝国，都要引起轰动。

　　樊禹笑着自言自语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还是低调一点算了。』

　　继续落笔。

　　密室之内，幽寂清净，除了笔尖掠过符纸，发出的摩擦声外，便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樊禹背后的竹兜也被迅速装满。

　　直到彻底装不下后，干脆被他随意放在了地上，渐渐有了堆积如山的趋势。

　　而他手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简直成了一片迷蒙的幻影。

　　尤其是那些纹路，往往刚一点下，便自行蔓延衍生，组合创造起来，完全超越了寻常符师的理解和认知。

　　——无中生有，由一衍众，本就是樊禹自创『元极道』一脉的奥秘。

　　昼夜变幻，不知过了多久后，笔迹戛然而止。

　　樊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当初从魔兽山脉中获得的所有一阶魔兽精血，已经全都被他消耗一空。

　　而他的灵魂力量，也在这近乎严苛的磨练中，有了一丝丝的增长。

　　他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笑道：『两千枚多枚一品符篆，等全部卖出去，应该足够支持我和樊家一段时间的修炼了吧。』

　　片刻之后，一股锐利的光芒在樊禹眼中凝聚。

　　『那么接下来，就要尝试绘制一些二品符篆了。』

　　『李向晨，下次见面的时候，我樊家一定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只见樊禹左手一挥，装着二阶魔兽精血的玉瓶，便被他隔空吸了过来。

　　轻轻捏碎之后，精血没有滴落而下，而是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

　　寒汽淋漓，犹如风暴。

　　樊禹强忍住刺骨的寒意，将手放入这风暴，开始迅速地搅动。

　　随着他手指不断变化，原本极其不稳定的狂暴源力，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镇压了下来。

　　显然是动用了某种极其特殊的手法。

　　做完这一切后，樊禹才重新握住铭文笔，开始飞速画符。

　　不过这一次，足足耗费了一盏茶的时间，樊禹才堪堪将一枚二品『玄甲符』绘制成功。

　　而他脸上，再没有了之前的轻松之意，不仅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就连瞳孔中也浮现出淡淡血丝。

　　樊禹叹气道：『二品符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确实有些太过勉强了。』

　　但他仅仅只是略微休息片刻，便强压下心中的疲惫，继续画符。

　　『二品聚源符。』

　　『二品火雀符。』

　　『二品镇剑符。』

　　一盏茶的功夫后，又是三张二品符篆成功绘制而出。

　　但樊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如锡箔。

　　就连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也憔悴万分。

　　樊禹依旧笔耕不辍。

　　他很清楚，符之一道，努力与坚持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通过这样的练习，他的灵魂力量，才能够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朝凝神境界增长。

　　毕竟所谓成长，本来就是通过痛苦和付出，才能慢慢造就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后，樊禹终于不得不停下了笔。

　　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有鲜血溢出。

　　他叹息道：『没想到，就算重生了一次，我在灵魂这一方面的天赋，还是这么差啊……』

　　说完这番话，樊禹再也忍不住，直接呕出一口鲜血，手中铭文笔跌在地上。

　　他摇头苦笑起来，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眼中泛起追忆之色。

　　千万年前，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曾经被称为『符道第一天骄』的樊禹，其实根本就算不上天骄。

　　甚至可以说，连普通人都不如。

　　那一世，先天灵魂孱弱的他，当初若不是因为误食一件异宝，强行开启了灵魂力量，他连走上这条道路的机会都没有。

　　而那一世，也正是因为钻研符道，他不知挨过多少冷眼，受过多少嘲笑。

　　但樊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尽管，那时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样一个人，能在符道上闯出什么名堂。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就成为了一代符祖！

　　只不过，在这漫长的过程里，究竟有多少付出，多少坚持，那就无人得知了。

　　他的故事，本就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

　　正如此时此刻，樊禹重新拾起笔后，又毅然决然地开始了尝试。

　　他喃喃道：『坚持下去……我的灵魂力量，应该已经消耗到极限了……只要坚持画完这张符，应该就会有所突破。』

　　然而事与愿违。

　　在画下第四百三十二道『木牢符』的纹路后，樊禹眼前一黑，终于倒了过去。

　　他已完全虚脱，陷入了昏迷当中。

　　恍惚之间，樊禹的意识忽然飘了出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左侧胸膛中的那片逆鳞，开始散发出了一种奇异的波动。

　　从未有过的波动。

　　黑暗，寂静，像是母亲温暖的怀抱，让人想要沉沉睡去。

　　在这股波动的席卷下，樊禹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但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密室，而是一片星空。

　　祖龙逆鳞认主时，曾经出现过的那片梦幻般的星空！

　　樊禹震撼道：『这是……祖龙逆鳞内部的空间！？』

　　他的人已如一粒尘埃，悬浮在广袤的虚无中。

　　只不过这一次，星空再无星辰，也无巨龙，甚至连光线都没有。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犹如择人而噬的深渊。

　　除了星空正中，一片宛如混沌的黑白之气，正不断回旋震荡，形成了一个泾渭分明的圆形。

　　在樊禹望向这黑白之气的瞬间，灵魂骤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痛。

　　他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被一股力量扯入了其中。

　　『不好！』

　　在进入这黑白圆盘的瞬间，樊禹感到了有生以来，最强烈的一次生死危机。

　　因为他的灵魂，正在被这黑白之气撕裂！

　　这危机来得太过突然，而且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即使以樊禹的定力，此刻也不由惊恐万分。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樊禹的灵魂便被撕成了碎片。

　　伴随着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他整个人的意识，立即迅速地涣散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祖龙逆鳞会这样害我？』

　　『不……我不能死！』

　　惊慌，绝望，恐惧。

　　在这种强烈的求生欲下，樊禹的灵魂缓慢凝聚起来，有了再度重组的趋势。

　　但片刻之间，又被更加粗暴地撕裂，化作更加破碎的残片！

　　他已被彻底拉入了那团混沌中心。

　　直到这一刻，樊禹终于嗅到了浓浓的死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