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混沌磨盘

　　樊禹激动道：『三十年前，还有三年前，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元摇头，『我不知道……』

　　樊禹道：『你不知道？』

　　雨元脸上充满了愧疚之色，『樊心夫妇的死，也一直是我无法释怀的心病……』

　　樊禹明白，雨元并没有说谎。

　　他的语气中尽是苦涩，『这些年来，我也从来没放弃过调查，可是至今为止，也不过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樊禹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什么蛛丝马迹？』

　　雨元抬起头来，凝视着樊禹，『樊禹，这里面的事情，牵扯实在太大。若是稍有不慎，不光是你，恐怕就连你樊家，也会毁于一旦。』

　　『你真的想好了吗？』

　　樊禹毫不迟疑道：『雨伯父作为我爹娘的至交，为了这件事，都不怕雨家毁于一旦，我身为他俩的儿子，又有退缩的理由？』

　　他的目光坚定，语气也坚定。

　　在樊禹的一生中，从不知畏惧为何物，也从不知恐惧为何物。

　　他只知道，若有人伤害他的家人和朋友，他必要让其付出血的代价！

　　听到这话，雨元又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愧是樊心的好儿子，我雨元没有看错你！』

　　雨元语气严肃道：『要想解开这一切的秘密，你必须去找一个人。』

　　『谁？』

　　『樊阳，也就是你樊家大长老！』

　　『大长老？三十年前，他不是就已经死了吗！？』

　　短短的几天之内，命运带给樊禹的震撼已太多，多到他都有些麻木。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雨元，久久不能平静。

　　樊家大长老樊阳，曾经也算是临渊城中的风云人物。

　　其人不仅德高望重，就连武道修为也是高深莫测。

　　甚至有传言说，他已经感应天地，在体内凝聚出源种，成为了一名『聚源境』的武道小宗师！

　　三十年前，魔山宗溃败逃窜至此，樊家身为当时的临渊城第一大族，同样在樊阳的带领下，参与了这次围剿，配合着外界宗门的武道强者，将魔山宗彻底歼灭！

　　而正是因为这一次大战，让樊阳受了难以逆转的重伤。

　　回到家族不久后，他便立了樊禹之父樊心为家主，然后匆匆坐化。

　　这是家族中公认的事实，就连樊禹就从没有怀疑过。

　　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从雨元口中，得知大长老樊阳竟然没死！

　　雨元缓缓道：『这件事，我也是这两年才知道的。』

　　『樊阳当时不仅没死，反而获得了修为更进一步的契机。只是奈何伤势太重，几近命悬一线。』

　　『所以三十年来，他一直都在你樊家某处闭着死关，从未与外界有过联系！』

　　雨元眼神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憧憬之色，『聚源境的武者，可没有那么容易死啊……』

　　樊禹沉默，心中已经了然。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太过不现实，但曾经武道登顶的他，却是知道武者在踏入武道第三境——『聚源』后，生命究竟会发生怎样的质变。

　　如果大长老樊阳当时真有这个境界，那么此事倒也说得通。

　　灯火摇曳，照耀在三个人的脸上。

　　樊禹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譬如，为什么他收押李密的那天，李向晨明明有实力出手，当时却仍是选择退让，只敢事后派人暗杀他？

　　譬如，魔兽山脉中，最后那名黑衣刺客，明明是李家武者，却又为何会施展出诡异的血魔功法？

　　樊禹忽然感到，有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即将席卷整个樊家，甚至整个临渊城！

　　他赶忙道：『雨伯父，那你知不知道，我樊家大长老樊阳，究竟会藏在哪里？』

　　说完这话，樊禹便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樊家全体上下，都没有一个人知道，雨元身为一个外人，又怎会知道？

　　雨元果然摇头苦笑。

　　他无奈道：『此事，只有你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

　　『而且，一定要尽快！』

　　樊禹明白他的意思。

　　樊凌道：『雨伯父，如今看来，临渊城内恐怕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我们也必须作好准备，尽快增强实力，才能够化险为夷！』

　　雨元赞同道：『不错！只有自身强大，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他拍着樊禹的肩膀，大声道：『我与樊心本就情同手足，雨家与樊家也向来是世交，若不是因为樊冰那厮，我们两家又何至于此？』

　　『如今风雨欲来，我们两家再度联手的时候也到了！』

　　樊禹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雨伯父，我正有此意！』

　　雨洛美眸发着光，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一幕。

　　她看着她最信任的两个男人，此刻如同钢铁般凝聚在了一起，心中的不安和恐惧，终于彻底消散开来。

　　她知道，只要有雨元和樊禹在，就永远没人能伤害到她。

　　樊禹突然道：『雨伯父，你也知道我樊家现在的情况……』

　　雨元豪迈地大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雨家虽然不算武道大族，但若论财力雄厚，在这临渊城中也算排的进前三！』

　　樊禹赶忙苦笑道：『不不不！雨伯父你误会了！』

　　樊禹一把将背后的行囊提了过来，旋即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樊禹笑道：『雨伯父，我的意思是说，这些魔兽材料，还希望你能通过雨家的势力，帮我在拍卖会和坊市上，卖出一个高价。』

　　看到这些魔兽材料的瞬间，雨元笑容一顿，差点停止了呼吸。

　　雨元身为雨家家主，自然不是目光短浅之辈。

　　但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魔兽材料。

　　雨元目瞪口呆道：『樊禹……这些……都是你和雨洛在魔兽山脉中……一天的收获？』

　　雨洛俏脸一红，骄傲道：『那当然！而且其中大部分，还是我的功劳！』

　　樊禹苦笑。

　　雨元自然没有将雨洛的话当真，此刻如同看怪物一般，上下打量着樊禹。

　　魔兽山脉的凶险，只要是个临渊城的武者，就没有不清楚的。

　　那群山中，不光地势复杂，环境险恶，弥漫着各种毒物与瘴气，常常让人有去无回。

　　而且，就算是极有经验的老手，也很难找到魔兽的行踪，甚至一个不慎，还会陷入围攻之中，从此化作一堆白骨。

　　毕竟，那些魔兽虽然单个来看，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

　　但它们却是成群结队的，而且行动诡异，危险至极。

　　也只有樊禹这样经验丰富，活了差不多上万年的老怪物，才能在其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所以，当看到这满地的二阶妖兽材料后，雨元就算想不震撼也不行。

　　『银血魔狼王……搬山猿王……荧甲玉刀螳……玄冰灵蛇……』

　　雨元呼吸急促道：『好小子，你是把魔兽山脉外围给血洗了一遍啊！』

　　樊禹微微一笑，瞥了雨洛一眼，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雨元才恢复了平静，忽然感到眼前这个少年，忽然变得神秘而强大，就连他也看不透。

　　但对于樊禹身上的秘密，他却问也不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应该留给彼此一定的空间。

　　雨元振奋道：『你放心，这些东西，我必定给你卖出个好价格！要是低于一万枚源币，你尽管唯我是问！』

　　听到这话，樊禹心中的积郁一扫而空，终于露出了笑容。

　　然而他说的下一句话，却更是让雨元大吃一惊。

　　樊禹笑道：『雨伯父，先别急，七日之后，我还有至少上千张一品符篆，需要你帮我售卖一部分。』

　　雨元身躯一颤，赶忙扶住了椅子，生怕自己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他呼吸急促道：『臭小子，你可别骗我！你说的是真的？』

　　樊禹脸上，突然涌现出一种无人能理解的骄傲、孤独与寂寞。

　　就像是站在了远山之巅，寂寞如雪。

　　他笑道：『那当然！』

　　『不仅是这次，从今以后，樊家将会源源不断地产出符篆，而且绝对少不了雨家的份！』

　　雨元和雨洛父女二人，此刻看着那牛皮哄哄的樊禹，神情都有些迷茫和恍惚。

　　但他们都隐隐有种预感。

　　雨家和樊家，怕是要发财了……

　　樊禹从雨家离开的时候，已是清晨。

　　远处天边，已经泛起一层薄弱的曙光，云层中犹如钻出了一只金色鲤鱼，翻滚着将临渊城缓缓照亮。

　　樊家大宅内，人声鼎沸。

　　自从樊禹当上家主后，为了重振樊家武道实力，每天早晨都会安排几位修为深厚的教头，带领樊家新一代的子弟，在宽敞的庭院中打拳扎马，淬炼体魄。

　　烈日酷暑，亦或是狂风暴雨，都从不停歇。

　　每天早上，看到那一张张满是汗水，却充满活力的脸庞，樊禹都会欣慰地感到，樊家正在一天一天变得强大。

　　但此时此刻，庭院中却空无一人。

　　嘈杂声居然是从大门口传来的。

　　樊家全体上下三百多号族人，除了妇孺之外，包括十几名长老在内，但凡有一战之力的武者，无论修为高低，竟已全部汇聚于此处！

　　人人脸上，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显然已经作好了赴死的准备。

　　大门外，同样是黑压压的人潮。

　　只不过相比起樊家族人的悲壮，这些人的脸上，明显带着一种戏虐和残忍之色。

　　他们却不是来看戏的。

　　他们今日，是为了杀人而来！

　　人潮中，李家大管事李如山一步跨出，拔刀相向。

　　『是交人，还是交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数百名李家武者，全都爆发出了强横的武道修为。

　　『是交人！？』

　　『还是交命！？』

　　声浪如潮。

　　其中不仅夹杂着四五十名玄脉境顶峰的好手，就连灵光境的强大武者，也有足足二十多位！

　　樊家三长老樊礼脸色大变，悲愤道：『李如山，你莫要欺人太甚！你真当我樊家家主不在，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李如山冷笑一声，道：『莫要废话，今日我奉家主之命前来，要是带不回二公子，便血洗了你樊家！』

　　听到这话，樊家全体族人脸庞双目变得通红。

　　樊礼仰天大笑道：『好好好，也就是樊禹不在，你们这些下三滥的东西，才敢在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面前耍威风！』

　　他咆哮道：『但是，我今天也要让你们知道，我樊家，绝非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