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失去的笑容
『呼……』
林焕用纸巾擦了擦被抹在的鼻涕，这时林波儿已经拽住了两个淘气弟弟的后衣领。两个弟弟似乎也很听姐姐的话，被拎起来以后就呆呆地盯着林焕。
林波儿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哭泣，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要，去我家休息吗？裤子脏了。』
林波儿的视线落在林焕的裤脚上——刚才在被弟弟狂踹的时候，裤子上沾满了泥巴。
『这样合适吗？你家还有病人吧。』
林波儿摇摇头，『没关系。』
林焕跟随林波儿前往她的住处，夏沫也沿路跟着，
『刚才那一脚没事吧？』
『你说有事没事……』
『……鸡儿踢坏了？』
『我想，应该没那么脆弱。』
『哦哦，那就好……』夏沫双手交迭在后脑勺上，摆出一副气定神闲、优哉游哉的样子，『不过这样就可以了解阿波波现在的情况了，只要不遭受二次伤害的话。』
夏沫说的倒也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契机。
不过，林焕还是对方才林波儿突然的爆发感到讶异。
一向呆呆的林波儿竟然会哭成那个样子，那代表她确实很重视现在的圈子吧。
……
林波儿的两个弟弟一边走路一边盯着自己，他们的面无表情里带着森然的杀气，仿佛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人偶，让林焕有种不寒而栗的感。
『就俩小屁孩，别和他们计较啊。』
『我才没有。』
林波儿的家在路口的街市上——门面处是一家稍显简陋的小卖部，门口摆着一台冰柜和一个小方桌，方桌上摆着一架烤肠机，几根香肠在烤肠机上滚动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林波儿松开手，两个弟弟立刻冲进小卖部里，林波儿望着林焕，『这里就是我家了。』
『啊，嗯……』
『波儿？你带朋友来玩了吗？』
店内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想来应该是林波儿的爸爸。
林波儿掀开帘子，让林焕进到屋内。
『……』
『叔、叔叔好！我是阿波——林波儿社团的同伴。』
林焕面前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光头大叔，他坐在一张躺椅上，一条腿缠满了绷带吊在半空，本来还兴致勃勃准备起身的他，在见了林焕的正脸之后立刻便又躺了下来。
『怎么把男生带回家来了！波儿……你是不是在早恋？要真是早恋也就算了，这种看上去就一副挫样的男生，怎么可能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波儿你什么眼光？！』
噗……
看着脸黑地不行的林焕，一旁的夏沫笑岔了气，不由碰到了小卖部挂着的零食。
林波儿把零食袋捡起来，放在原本的位置上，然后便绕过林焕，小碎步地应该是爸爸的人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啊，那确实是咱们有错在先。』
光头大叔嫌弃地瞪着林焕，『你小子，在我家吃完饭就赶紧走，别打什么歪主意，找借口在我家留宿什么的——我们家很小，可住不下那么多人。』
这个护女狂魔大叔的反插旗能力真的一流，不过幸好林焕什么鬼主意都不打。
『没事的大叔，我就在你家喝口水就走，不用特意为我做饭。』
『你说说你一大小伙子，这么怂像什么话啊！』光头大叔突然像急了的样子，『主人都邀请你留在这里吃饭了，你竟然还推辞拒绝，这么没礼貌的吗？』
这大叔……说不定骨子里是个傲娇啊？
傲娇真的是很难应付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波儿拎着拐杖，递到光头大叔面前，并且帮他放下伤腿，光头大叔杵着拐杖起身，『看店看了一天了，叔叔我现在要上楼休息一段时间，波儿也要收拾收拾准备做饭，那两屁孩靠不住，你小子就帮我看下店吧。』
『诶？』
自说自话的本领有点强啊，这个大叔……
林波儿搀着自家老爸上了楼，不过她老爸好像没让自己扶多久，就自己哒哒哒地上楼了。
『对不起，』
林波儿面无表情地盯着林焕，『我爸爸前阵子在外面进货出了事故，』
『所以要照顾他是么……』
林波儿点点头，『沫沫也在吗？』
【在的在的~】
夏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夏沫临时写的几个字。
她现在开始学着夕晓的操作方式，毕竟笔记本在空中飘浮可是很显眼的。
感觉林波儿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大概想起来是在路口那样哭的模样被夏沫看到了。她冲林焕点了点头，『一会儿，我做好吃的给你们，所以先麻烦你们帮我看店。』
还真的就把店铺交给我了啊……
『没关系的，现在都是自己扫码。』
林波儿随后就去了小卖部后台的厨房——林焕坐在方才大叔坐的位置上，一眼就瞥见了桌上的合影相册。
相片里的大叔当时还没有秃头，甚至有些小小的帅气——他怀里揽着一位笑得很灿烂的女性，想来就应该是他的太太——因为夫妇俩各伸出一只手搭在中间小女孩的双肩上，那时的林波儿看上去也就小学年纪，但是却露出了对于林焕而言几乎是灵异事件的表情。
『……那个时候，竟然也可以笑得那么灿烂啊，阿波波。所以面瘫是后天养成的咯——』
夏沫靠着林焕的肩膀，拨了拨相框的位置，语气变得和缓了起来，『不过，照这样看的话……也许是因为——』
『嗯。』
夏沫和林焕的沟通通常就这么默契，只要点到为止，对方就能立刻意识到彼此在说的事情。
那时的林波儿笑得很灿烂，其可爱程度比起爱依也是不遑多让。
现在的话……虽然有点呆萌的感觉，但是终究还是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也大概是因为面瘫，加上本来就沟通不顺，所以才——
……
林焕感到脖子处一阵寒意，一扭头便看到林波儿的两个弟弟正趴在门沿盯着自己。
『喂喂……你们俩又来？』
两个弟弟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由看上去要大一点、使出断子绝孙脚的哥哥走上前来，他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姐姐要我把这个给你……』
『啊……谢谢。』
这不是能好好交流吗……
但林焕这次长了个心眼，他嗅了嗅毛巾表面，在确认那湿漉漉的地方，不是鼻涕而是被清水以后，这才放心地拿来擦了擦脸。
『大哥哥，』
『什么事……有话好好说。』林焕内心对这俩熊孩子还是很忌惮，擦脸的时候也都小心翼翼的。
『那个，姐姐要我们跟你说对不起。』总是吸着鼻涕的那个是弟弟，他看上去要瘦弱一些。
『嗯……好吧，我没在意。』
说没在意那是假的，但是这里要照顾阿波波的面子，不能对弟弟生气动怒，『但是你们以后跟别人打招呼，不可以用这么卑劣的手段，知道吗？』
两个小家伙点了点头，这时稍大一点的哥哥鼓起勇气上前道，
『但是，大哥哥你也要保证，不准再把姐姐弄哭了。』
『嗯，』林焕拍了拍哥哥的脑袋，『我向你保证。』
林焕这时想的是，如果能让阿波波找回笑容，那应该也是一个加深彼此之间羁绊的一个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