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什么毒
晏怀殊看着手里的小画本,再看一眼醉鬼小皇后,深吸一口气生生忍住,将殿门推开,朝着刚进宫院的月牙沉声催促道,『带走你家皇后。』
被太子一身凌厉气势吓住的月牙:……她家小皇后撒酒疯了?
等长岭从凤栖宫回来,就见他家太子殿下站在书房门前,脸色不甚好,『你放那些画本的锦盒在哪?』
长岭还有点懵,『殿下您要看?』
『不。』晏怀殊咬着牙冷声道,『今日的小人画,小皇后亲自送来了。』
他深觉得,若想在国师回盛京前与小皇后能保持良好的关系,就不要看这些能气得他咬牙切齿的画本。
天色方亮,江绛一脸懵逼看着突然上门的邓公公,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声音还有点沙哑。
『干嘛呀,那么一大早。』
『娘娘,明日送别秦国使臣,要在华乐殿举行宫宴,老奴奉命为娘娘送来新的凤袍。』邓公公恭顺一礼,挥手让人上前。
绚烂夺目的赤红凤袍上,绣着大片耀眼的金凤凰羽,细金繁纹点缀着襟边,一顶九凤衔珠的凤冠轻压凤袍之上,威仪万千,华丽而尊贵。
江绛掩嘴打了个哈欠,随手一指,『放桌上吧,谢谢邓公公了。』
『娘娘不必客气。』邓公公乐呵呵道,『明日黄昏酉时,娘娘莫要迟到。』
随即行一礼便退下。
月牙将凤袍拿起放入衣柜中,回过头看江绛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娘娘不想去?』
『……』去了也是当个吉祥物摆设啊,江绛心中吐槽,『这宫宴朝臣皆在,我在那也就能看看歌舞美人,还要端庄大气,累人。』
说罢又伸了个懒腰,『晌午记得提醒我去瀚学宫。』
昨天林修仪那个样子,她有点担心,更多的是担心敏感年纪的小七。
说罢她便要往床上扑过去。
月牙手疾眼快拉住想要睡回笼觉的小皇后,摁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娘娘,现在最要紧的,是众位嫔妃来要请安了。』
『……』生无可恋。
但是江绛没能等到晌午出门,自己就先倒了。
莫名头痛,就好像有个钻头在她脑子里工作,恨不得钻透她的脑袋一样,
『月牙我疼……』江绛抱着头缩蜷着身体,嗓音都带着委屈巴巴的哭腔,『好痛啊……』
针扎般刺痛让她疼到满头大汗,唇角都被隐忍咬破,渗出了血丝。
月牙见此连忙卷了个帕子让小皇后咬着,急得连声催促宫婢,『太医呢,怎么还不到?!』
江绛浑身直冒冷汗,身上湿黏,唯一的力气全都用在了抵抗疼痛上,话都不想说,煎熬的紧紧握着月牙的手,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
麻蛋,她从小到大最疼的伤,也就是骑自行车膝盖磕秃噜皮,感冒发烧偶尔头疼一下。
可疼成这个样子,她是真踏马没经历过,太疼了!!!
她都想撞墙试一试,看哪一种更疼。
等一位年青太医匆忙而来,正要诊脉,江绛一下抓住他的手,虚弱而坚定道,『给我止痛药!』
再不止痛她人都要没了!
太医没理她,自顾自的诊完了脉,最后掏出一根针朝江绛一扎,江绛意识便有些昏沉。
她死死盯着太医那张俊秀的脸,颤颤巍巍伸出手,『我记……』住你了。
不给她吃止疼药,还硬核的一针扎晕她!
还没说完,她便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月牙看着沉睡中的小皇后眉头缓缓舒展开,便松了口气,『多谢景太医。』
年青太医又往江绛头上扎了几根,谦和一笑,『无碍,只是皇后娘娘要在榻上静躺三日,扎针吃药十日后,才能解毒。』
『毒?』月牙一愣,『什么毒?』
『此毒多数掺与膳食中,若是分量多了,会七窍出血而亡,不过娘娘中毒浅,除了剧烈头疼不会有什么危害。』
月牙闻言便松了口气。
『太医院少了两味药,解药无法配制。』
『但银针每日灸上一会能缓解疼痛。』景太医说罢,将药方交给月牙,浅笑道,『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次,十日后方解毒。』
等一炷短香燃尽,景太医拔了银针收好药箱,温雅的拱手一礼,『景某先行告辞。』
江绛睡了很久,直到日落西山,她才悠悠转醒。
脑袋有点发沉,她忍住那种不适感,打量了一眼殿内,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月牙?』
半晌,才有宫婢闻声推门而入,『娘娘您醒了?』
『月牙姐姐去了议政殿,您若身子哪里不舒服,奴婢去找景太医来。』
『没事,对了,我为什么会突然头痛?』现在已经没那么痛了,回想中午那恨不得撞墙的疼,江绛忍不住心颤。
『回娘娘,有人在您早膳里下了毒,不过娘娘放心,毒药分量浅,无甚大事了,月牙姐姐便是因此去找了陛下。』
她中毒了?江绛愣了下神,明亮的眸眼黯然了几分,该躲得还是躲不掉啊。
半晌后,她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勉强笑了笑,『麻烦帮我倒杯温水。』
宫婢应声离去。
寝殿之中点了烛火,月牙回来时便见小皇后正靠在竹塌上,捧着杯子翻读那本大晏记策,暖黄的烛光下,她神色专注而认真。
江绛听见动静抬头,见是月牙,便笑了笑,『回来了?陛下那边说了什么。』
『陛下说娘娘好生养身子,宫宴就不必强撑着去了。』月牙上前接过江绛手中喝空的杯子,『下毒之事,便由邓公公来查清,娘娘安心便好。』
『那……好像也没什么坏处。』江绛见月牙满是心事的样子,便打趣儿道,『正好我也不想去宫宴,那漂亮华丽的凤袍只能压箱底了。』
月牙闻言微怔,随即垂眸笑了笑,『娘娘您真是心大。』
『没什么不好的嘛。』江绛还很认真的给她掰着手指算巴,『您看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睡懒觉,可以不用学骑射,太子让我去东宫背诵,我还能说我是个病号不便行动。』
这么一算,她心态猛然好了起来,『好像也不错哈哈哈。』
翌日,等众妃带着礼来凤栖宫探望之时,江绛正在趴在床上看书,闻言大手一挥,『说我还没醒,收了礼物就把她们送走吧!』
于是仅仅半天的功夫,小皇后中毒昏迷不醒的言论便传遍了后宫,更甚者还猜测小皇后时日不多了。
东宫。
晏怀殊听长岭说完,剑眉轻皱起,『事实呢?』
『邓公公说,小皇后中毒浅淡,只是还有些后遗症,需静养,今晚的宫宴也便不参加了。』
『凶手可查到了?』
长岭犹豫了了片刻,『是个小宫婢,还没审讯便自尽了。』
『就这?』晏怀殊怀疑不已。
长岭重重点了点头,发誓这就是此事的结局,『但是近日小皇后护着林修仪母子,与两位贵妃闹得不甚和善,不知这里面有没有她们的手脚。』
『若是她们动手,今日就不是送别秦国的宫宴了。』晏怀殊说罢若有所思。
总觉得中毒之事没有表面这般简单,下毒之浅,好像只想让小皇后在凤栖宫躺段时间一样。
他淡瞥了长岭一眼,吩咐了一声,『让南岭今夜出发去静庵罢。』
『顺便查一查文伯候府,一定要摸清出小皇后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时候不早了。』他起身迈出殿门,『去华乐殿。』